翾刖

Person of interest, Reese/Finch
Hannibal, Hannibal/Will
鬼怪, 鬼使無差
Detroit: Become Human, Hank/Connor
Merlin, Arthur/Merlin

[底特律][警探組] We Hope For Better Things 01

01


今晚的吉米酒吧一如以往聚集了各種待在社會底層的人,前科犯、無業遊民以及低收入者,但沒有人在討論螢幕上播放的球賽,平時總是有人隨著打擊和跑壘的結果狂喜或發怒,小心翼翼收起或撕碎捏在手裡的彩票,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在討論由異常仿生人發起、最後卻以軍隊鎮壓作為結尾的革命,那也不過是一週之前的事。

對於吉米酒吧的老顧客們來說,革命的失敗無疑地有利於他們生存。所有的仿生人都必須上繳,不允許任何國民或企業私有仿生人,即使是那些正常、未曾異變的仿生人也不例外,即使它們曾是某個小女孩或小男孩最好的朋友、某對不孕症夫妻的兒子或女兒或是陪伴某個孤獨的老人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通通都被送進集中營中銷毀。這意味著人類社會再次需要大量且廉價的人力來進行低階工作,對這些社會底層的人來說,是他們再次被社會需要的機會。

漢克覺得今天的酒很難喝。

吉米酒吧是他用來遠離現實的避風港,彷彿走進那扇大門,他就可以把該死的世界遺忘在門外,但是今天晚上的酒喝起來充滿現實的味道,苦澀又嗆得人想流淚。他沒興致喝完杯子裡的殘酒,也沒興致再來一杯,如果都要面對現實的殘酷,他何不回家一邊喝啤酒、一邊摸他的狗,至少還能從那毛茸茸的觸感中得到些許慰藉。

他斜眼看向正在擦酒杯的吉米本人,眼神裡大有「給我叫那些人閉嘴」的意味在,對方對他聳了聳肩,並像有讀心術般回應了他的不滿。

「別那樣看我,兄弟,這裡是酒吧,總不能禁止客人們談論他們感興趣的話題,不管那話題是毒品、菸酒、女人還是仿生人。」放下酒杯,吉米又補充了一句:「話說回來,跟著你的那塑膠東西呢?也被回收了?」

這下子漢克真的毫無胃口。

他在酒杯底下壓了張紙鈔,離去之前看了酒吧上禁止仿生人進入標誌一眼,這標誌曾經是吉米酒吧的特色之一,現在卻毫無意義了。

 

漢克開著老爺車回家,他今天喝不多,不至於把車開得像儀表板上左搖右晃的夏威夷女郎。一路上都是警車的鳴笛聲,革命才過了一週,制服員警們依然加班在路上盤查行人,如果有舉報或有可懷疑的正當理由,也會直接進入屋內搜查,畢竟目前算是戒嚴的狀態。當局幫每台警車都配備了紅外線感應器,確保沒有仿生人能偽裝成人類,逃過追捕。

他下了車,暴雨剛停,地面一片泥濘,雨停之前的一切都被沖刷殆盡,空氣裡有一股草腥味,還有泥土的味道。前廊點著一盞小燈,那是很久以前留下來的習慣,當時他的工作經常忙到三更半夜,連晚飯都沒時間吃,回家的時候茱莉亞和柯爾往往已經睡了;他們總是幫他留下一盞燈,讓他知道屋子裡有人在等待他回家,也讓他在危險的工作中,留有回到家中的期盼。

如今柯爾和茱莉亞都已經離他而去,他卻延續了這個習慣,明明就知道即使點著燈,裡面也只有相撲在等他。

鑰匙插入門鎖,向右轉兩圈,他推開自家大門。

屋子裡很暗,只有外面透進去的光隱約勾勒出家具的輪廓,他今天出門時忘了幫相撲留燈嗎?

不對,他不會忘記幫相撲留燈的,有哪裡不對勁。

漢克用身體擋住門,使它不致於關上,他從腰後拔出配槍握在手裡,關上保險,藉著道路上街燈的光線試圖看清屋子裡的狀況。客廳沒有被入侵的跡象,所有東西都還在他出門前的位置,地板上很乾淨,暴雨才剛停,如果有人從外面進到屋子裡,不可能沒有留下任何水漬或腳印。

打開燈,反手關上門,把槍收起朝著廚房走去,現在他需要一瓶啤酒。

漢克以為窩在冰箱旁邊的一團黑影是相撲,直到他打開廚房的燈,正打算從冰箱裡拿瓶啤酒出來慰勞自己,才發現那是相撲沒錯,但旁邊還窩了一個「人」──即使對方把臉埋在聖伯納犬蓬鬆的毛裡,從那件沾滿血汙的熟悉制服他也能認出來。

轉頭一看,廚房的小窗被打破,碎玻璃掉落一地。

「他媽的!康納!」

他用力甩上冰箱門,發出極大的聲響,康納猛然抬起頭來,依然抱著相撲,焦糖色的眼眸濕潤而明亮,那張像極人類的面孔上看來焦慮又害怕,額角的LED燈像要證實表情不假般轉個不停。

「你在這裡做什麼!」

 

漢克還記得他們不太愉快的上一次見面。

FBI宣布接手異常仿生人案件後,福勒宣布他們已不再有管轄權,漢克要回到兇案組,而康納則回到模控生命。縱使不滿,他也明白人類與仿生人之間的衝突已經升級到國安等級,不可能再由底特律警局主導,更何況,他開始質疑自己是否只是在打壓一群想要自由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退出調查也許是好事。但是康納卻慌了,他未見過那個混蛋仿生人出現如此無助驚恐的神情,仿生人懇求他幫幫忙,爭取一些時間,否則回到模控生命就是被報廢。他很猶豫,卻也忍不住心軟,最後選擇痛毆佩金斯一頓,既拖延時間又發洩自己的怒氣,做好被嚴懲的心理準備回到家裡,然後再也沒有康納的消息。

他以為康納死了,或許死在FBI對耶利哥的攻堅當中。政府宣布底特律開始戒嚴,並在市區建造了數個回收中心,要求市民將家中的仿生人上繳,所有的仿生人都要被銷毀,無一例外。他幾乎打起冷顫,這是以正義為名的一場屠殺,掌權者永遠都說是為了更好的未來,多年前政府允許仿生人上市時,也曾承諾這是一個更好的未來,如今那個未來又在哪裡?

那一夜,耶利哥的仿生人聚集在回收中心前的馬路上,即將發起一場武裝革命,底特律警局被指派清空附近的民眾,以免受到波及;克里斯打電話來,說看見康納走進了一棟商用大樓中。雖然是個混蛋仿生人,但畢竟是他的搭檔,他該去警告對方遠離交火線,最好躲起來,否則仍是逃不過要被報廢的命運,直到漢克看見康納出現在屋頂,端著一把狙擊槍,神色冷漠。

「你不該這麼做,康納。」

「不要插手,副隊長,這件事輪不到你管。」

「你打算殺死一個想要自由的人,我當然要管。」

「那不是人,是機器。」

「我一直以來也是這麼以為,但我錯了。異常仿生人的血或許和我不同顏色,但他們是有生命的。」

就像你也是有生命的。

他打算這麼說,康納卻快了他一步,剛硬帶有威脅性的字句從仿生人的嘴裡吐出來,冷酷且毫無憐憫之心,所有的生命對眼前的人來說毫無意義。

「我會完成任務的,副隊長,不管你樂不樂意。建議你不要妨礙我。」

他終於明白,眼前這個名為康納的仿生人,即使看起來再怎麼像人類,也只是一台被設計來執行任務的機器,不曾猶豫、不曾失誤,世界在機器眼中並無是非對錯,只有成功與失敗。

似乎有某種物質在胸口中破損,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情感濃稠地從裡面流了出來,太過滾燙使他灼傷,是憤怒、失望、悲傷、不敢置信以及痛恨自己的愚蠢。

「那麼,你和我其中一人就要倒楣了,康納。因為我可不打算讓你稱心如意。」

漢克舉起手裡的槍對著康納,同一把槍不久之前才為了同一個人指向蓋文‧里德,而現在卻對著曾經被他納入羽翼之下保護的人。他覺得苦澀。

「遠離屋簷。」

康納放下了狙擊槍,緩緩站起並轉身,那雙焦糖色的眼眸一瞬間看起來竟是充滿感情,下一秒又回到平靜無波的無機質感。

「我知道柯爾的事,漢克,那不是你的錯。是因為卡車在冰上打滑,害你的車翻覆……那時候年幼的柯爾才六歲……」

「閉嘴!」

痛苦的回憶一瞬間湧了上來,三年前的景象在他的腦海當中未曾褪色,日復一日,鮮明地凌遲著他,為了麻痺這種疼痛,他只能喝酒,自暴自棄斷絕與其他人的來往,忘了自己曾經是什麼樣的人……這一切,本來在遇見康納之後都漸漸好起來,他想起自己過去有多熱愛警察這份工作,不是為了頭銜或官位,或是那些將他吹捧上天的新聞報導,而是幫助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只是最後,他們原來是站在當權者的一方,壓迫那些追求自由的生命。而眼前這個看似關心他的仿生人,也不過傳達了由0和1組成的虛假友誼,假裝是他的朋友,但終究是為了完成任務。

「他需要動緊急手術,但能操刀的人類醫師都不在,所以他們讓一名仿生人為他開刀,柯爾沒有撐過去……仿生人害死了你兒子,漢克,你現在卻想拯救仿生人?」

大雪落在他們的身上,即使在呼嘯的寒風之中,康納的聲音依然清晰地傳進他的耳朵。

「不,柯爾會死,是因為有個人類醫生吸食紅冰無法動手術。一直以來我都把責任推給仿生人,但錯的其實是人類。是那個醫生,和這個只能用一把粉末撫慰心靈的混蛋社會!」

康納在風雪中一動也不動,似乎想說些什麼,沉默了許久。

「殺死你並不是我任務的一環。」

仿生人這樣說,漢克覺得胸口裡的碎玻璃扎得他全是血,他已經知道康納只是一台執行任務的機器不是嗎?

任務,或不是任務,自己對於這個沒有人類情感的仿生人不過如此。

他拿著槍的手在顫抖。

康納朝著漢克走去,程式決定了仿生人的姿態,現在康納垂下雙肩,走得很慢,展現沒有任何攻擊的意圖,大概是不希望再節外生枝。仿生人輕巧踏著雪的步伐在漢克身邊停下,但是他沒有轉頭,也不想去看。

「很高興認識你,漢克。希望有一天你能走出失去柯爾的痛苦。」

留下這句話,康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關上門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副隊長,拜託你,讓我待在這裡。」

康納顫抖的聲音將漢克從回憶中喚回,他眨了眨眼睛,仔細看著這個蜷在相撲身邊的仿生人;深褐色的頭髮亂成一團,臉上有髒汙和泥濘,總是筆挺的模控生命制服有被撕裂的痕跡而且上面沾滿大片汙漬,有些是泥巴,有些看起來像乾涸的人類鮮血,有些是藍得刺眼的釱液──「釱,你們稱呼它為藍血,是模控生命仿生人的動力來源……」

漢克覺得他的喉嚨緊縮了起來,又乾又渴,他是個警察,雖然放縱又酗酒,但是他清楚知道自己所看見的東西代表了什麼意思,康納所受到的待遇讓他很難受。

人類痛恨仿生人,政府當局只想摧毀它們,但民眾可不是這麼想的。

他連喝了幾口啤酒才能說得出話。

「為什麼我要幫你?你殺了異常仿生人的領袖馬庫斯,讓政府大獲全勝,現在你要承擔這個行為帶來的後果!他們曾經有機會改變這個腐敗的社會!更何況,窩藏仿生人是違法的。」

「我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說這些……但是我不想死……」

有幾台警車從門外呼嘯而過,鳴笛聲在這個安靜的街區裡顯得更加響亮,幾秒後,外頭傳來一聲槍響。

康納瑟縮了一下,將相撲抱得更緊,聖伯納犬舔了舔他的臉頰。

「我不應該讓你留在這裡。」

漢克知道自己放不下,就像在搭檔辦案的過程中,就算他知道康納沒有痛覺也不會死亡,他仍然每一次遇到危險時都將康納保護在身後,因為他永遠也無法真正只將這個與人類外表無異的仿生人視為機器,即使理智上再清楚不過。

「該死!你會為我帶來麻煩的。」

「漢克,當我說我很高興認識你,那是我真正的想法,不是程式讓我說出的話……請你讓我留在這裡,今天晚上就可以,明天我就會離開,去找可以躲的地方。」

門鈴聲響起。

漢克轉頭看向門口,敲門聲緊接著響起。

「底特律警局,開門!我們知道有人在裡面,政府賦予我們權力搜查每間房子!」

「漢克……」

明知道這所有的表現可能都只是一種假象,僅是為了打動他、讓他動搖,不過就是所謂該死的社交模組表現出來的樣子;他也知道這個仿生人在多家電視台的轉播中,闖進人類與異常仿生人的戰場,殘忍地徒手殺死馬庫斯,斷絕了仿生人追求平等的希望……

漢克低聲咒罵,脫下外套扔在康納頭上。

「安靜躲著,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謝謝你,漢克。」

他隨手關了廚房的燈,讓縮成一團的仿生人和聖伯納犬看起來只有模糊的輪廓。

漢克踢掉鞋子,拎著啤酒瓶,刻意使自己看起來醉醺醺的。門一打開,是兩個沒看過的制服員警,年紀很輕,一看就知道是剛從警校畢業不久的菜鳥,毛毛躁躁的,並不難對付。

他巧妙用身體擋住往廚房視線,又灌下一大口啤酒,帶點不耐煩的口氣。

「該死的,一個人在家喝酒也被打擾!說吧,你們要幹嘛?」

制服員警明顯缺乏經驗,他們互看一眼,小心翼翼地說:「先生,我們奉命搜查這個街區的房子,確保每位民眾都將自己的仿生人上繳。可以請你讓我們進去看看房子裡面嗎?」

「混帳,誰告訴你們我有仿生人的?」

漢克瞇著眼睛靠近員警們,想看清楚他們制服上的編號,年輕的警察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先生,這是例行檢查,請你配合。」

漢克咂咂嘴,將身體靠上門框,將手上的啤酒一飲而盡。

「你們哪個分局的?第七分局嗎?回去找你們亞伯特隊長還是伯尼副隊長,告訴他們,要搜查第三分局的安德森家,派兩個毛頭小子來還不夠格。」

「安德森?您是第三分局的安德森副隊長嗎?」

「不然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小子?」

那兩名員警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他們碰了碰帽沿:

「安德森副隊長討厭仿生人是出名的,您絕不可能在家裡窩藏仿生人。抱歉打擾您的休息時間,晚安。」

 



◎漢克33歲生日快樂!再等20年就可以遇見康納了!

◎這篇沒辦法像之前一樣穩定更新,因為接下來工作會有點忙,不過我是個壓力越大靈感越多的人,雖然是不定期更新,但還是可以期待一下XDDDD

◎一如以往應該會有些私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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