翾刖

Person of interest, Reese/Finch
Hannibal, Hannibal/Will
鬼怪, 鬼使無差
Detroit: Become Human, Hank/Connor
Merlin, Arthur/Merlin

[底特律][警探組] We Hope For Better Things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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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漢克不確定他們抱了多久,總之久得足以讓他察覺到房子裡有多安靜,安靜地讓他尷尬,他的心跳聲和空調運轉的嗡嗡聲比起來簡直震耳欲聾,但除了他的心跳之外,還有另一個規律的聲音與他緊緊貼在一起,那是康納的人工心臟的跳動聲,將釱液推向仿生器官──就像一個生物為了活下來所發出的聲響。他匆匆將懷裡的仿生人推開,狼狽擦掉臉上殘留的淚水,而這段時間裡康納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你跑進我房間幹嘛?」

他撇開頭,惡狠狠地丟出一句沒什麼殺傷力的話,彷彿這樣就能掩飾自己的失態,將夢裡那些場景都從腦海裡抹去,即使噩夢的碎片仍使他心有餘悸。

「我正在幫你準備早餐,聽見了一些聲音,猜測或許你需要我的幫助。」

康納的語氣有些猶豫,避重就輕描述了狀況,漢克當然知道那些聲音是什麼,是他在噩夢之中的喊叫聲,是當他在夢裡見到支離破碎的康納時的恐懼,蒼白的機體與失去光芒的焦糖色眼睛。

他記得自己喊著康納的名字。

在這一刻之前,要是有人問漢克,仿生人的社交技巧如何?他肯定會說仿生人就是一群有話直說的混蛋,就算模控生命宣稱RK800是他們最新的機型、最先進的談判專家,漢克大概只是嗤之以鼻,畢竟康納那小子連該把指示塞進哪裡的笑話都聽不懂。但是剛才那一瞬間的猶豫,他幾乎覺得那是屬於人類的溫柔,小心翼翼地用模糊的字眼避免別人受傷,即使是人類,只有在乎才能讓他們顧及別人的感受。

康納在乎他嗎?

「你說你幫我做了早餐?」

「是的,不過我沒有安裝家政相關的模組,只能按照上面的標示嘗試。」

康納露出苦惱的表情,漢克這才發現仿生人額上那個閃個不停的顯示燈現在已經不在了,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年輕人。

或許他不記得那本厚得像枕頭的RK800說明手冊裡頭詳細寫了什麼,藍圈或黃圈除了告訴別人他們是仿生人之外還有什麼功用,但康納昨天看起來像是並不樂意這樣做;他們的對話簡直像是父母要求自己叛逆期的孩子去把五顏六色的頭髮染回原樣,並別用假證件在酒吧裡買酒。

注意到他的視線,康納撫上那個現在已經空蕩蕩的額角。

「我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副隊長。」

 


康納做的早餐是個災難,或許不是森林大火,但至少燒掉了某間小木屋。

漢克知道自己家的冰箱裡沒有太多東西,畢竟從茱莉亞和他離婚後,外賣或外食就成為他主要的食物來源,在空蕩蕩只有一個人和一條狗的房子裡有何自炊的樂趣可言?

即使如此,康納也幫他弄了份早餐:冷凍披薩烤得太久,以至於上面的青椒絲和培根已經燒焦,而且融化的起司掉到加熱燈管上讓整個廚房充滿焦臭味;他的飲料是柳橙汁,這沒什麼問題,果汁本身也還沒過期,不過今天是個降雪的冷天氣,所以康納貼心地用微波爐加熱了它,所以變成一杯黏糊糊、微溫又帶有柳橙果肉的東西。

漢克發誓他已盡量不讓髒話從嘴裡冒出來。

「他媽的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仿生人臉上有著明顯的疑惑和歉意:

「很抱歉。我把披薩按照紙盒上的指示烤了十分鐘,但它仍沒有完全解凍,所以我又烤了十分鐘;今天溫度比起昨天降了幾度,即使屋內有暖氣,副隊長,你的年紀也不適合在這樣的天氣裡喝冰涼的飲料,我想加熱後比較容易入口。」

康納就像個第一次想弄點東西給自己吃的青少年,漢克想,所以烤箱沒有先預熱、披薩底下沒有鋪鋁箔紙都能理解,而那杯該死的溫熱柳橙汁甚至是考慮過後的一種細心表現,他實在無法責怪康納什麼。

他一言不發且臉色僵硬,不過倒是一口一口吃著烤過頭的披薩,就算上頭佐料已經燒焦而堪稱是靈魂的起司也在烤箱裡掉光,至於那杯柳橙汁就先擺著吧,等他用蛞蝓般的速度吃完披薩後也該涼了。

即使他的味覺稱不上靈敏或挑剔,也能體會現在送進嘴裡的東西到底有多難吃,麵皮乾硬、配料焦苦,但一股日常生活的氛圍包裹住他,有人在夜晚裡陪伴著他、在惡夢即將吞噬他時將他喚醒,而廚房的餐桌上有一份為了他準備的早餐。失去柯爾和茱莉亞的這三年時光彷彿永無止盡地漫長,卻也就像是昨日,所有的傷痛和創口仍在,可是昨夜的惡夢已經慢慢退去,那些潮濕又陰冷的氣味、青草與柏油的味道逐漸消失在從窗外照射進來的光線裡。

「康納……」

「副隊長,我想借用你的電視。」

漢克愣了一下。

「我以為你的塑膠腦袋直接連著網路?」

「我已經不能這麼做了。模控生命和政府都在搜尋逃亡中的仿生人,連上網可能會暴露我的位置,他們肯定會藉此找到我……我需要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畫面在幾家電視台之間切換,一頭誇張金髮、濃豔妝容的女主播正報導著最新的消息:政府的仿生人回收政策依然在持續,一位政府官員接受記者採訪時強調了這條政策必須被鐵腕執行,國家的責任就是以人民的安全與福祉為最優先考量,絕對不容許形成國安問題的企業沒有任何作為,也不容許市民因自己的私利而犧牲他人對於安穩社會的渴望。另一方面,痛恨仿生人的市民形成了兩條截然不同的路線,溫和派的團體正強力遊說國會制定禁止仿生人販賣的法律,並要求模控生命的高層須接受嚴厲懲罰;而激進派的團體則組成巡守隊,他們砸毀模控生命的店舖、包圍工廠,窺視鄰居,舉報任何有窩藏仿生人嫌疑的人。

漢克看著這個荒謬的社會,手裡拿著同樣荒謬的加熱柳橙汁,它有柳橙的果肉和風味,事實上不過只是濃縮果汁、水和糖漿的組合,就像政府官員的話一樣虛假,而那些跟隨起舞的人,也不過是支持著對自己最有利的答案。

當年伊利亞‧卡姆斯基帶起了仿生人技術的革命,機器人終於不再只是科幻小說或電影裡的神話,不是由金屬和齒輪組成的機械,它模仿人類而生,它擁有柔軟的皮膚與有彈性的仿生骨骼、近似人類的呼吸──即使它們根本不需要。沒有人會想要回到工業革命之前的時代,當時那個被稱為世紀之子的男人這麼說,如今他們卻彷彿重回那個獵巫的時代,人們彼此指責、恐懼,以神之名被綁上火刑台殺害以安撫人心。

螢幕上的光影在康納焦糖色的眼底流動,漢克看不出來仿生人臉上是什麼神情,電視台正在重新播放集中營裡的影像,那些片段已被傳播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康納像是第一次觀看,也像已經看過千百萬次,仿生人的臉上沒有憐憫、沒有不忍,甚至沒有輕蔑和厭惡。

漢克突然覺得手裡那杯假冒著柳橙風味的果汁甜膩地難以下嚥,他站起來走到流理臺邊將它倒掉。

他彎下腰想幫相撲加滿飼料和水,卻發現狗碗被洗得乾乾淨淨,而且放了新鮮的狗糧。他轉身看向康納,仿生人已經關掉電視,那雙明亮又濕潤的眼睛望著他,淺褐色的雀斑散佈在白皙而柔軟的人工皮膚上。

「副隊長,你該去上班了,現在警局會需要你。」

「這不關你的事。」

漢克皺了下眉頭,壓低的聲音從齒縫中被擠出來。

「副隊長,這份工作對你來說很重要,我相信你也未忘記這點。」

「去你的我說這不關你的事!」

「副隊長……」

「閉嘴!」他抓起康納的領口,把仿生人重重推到牆上,黑色的布料在他手下變形,就像他已經扭曲而無法復原的人生,「聽好,你這個該死的仿生人,我現在他媽的被停職了一個月,全都因為我當著福勒和整個分局的人的面前揍了佩金斯一頓。如果說有任何人有資格對我說教,要我準時到警局去報到,那個人也絕對不是你!」


漢克並未去看康納的表情,他只是抓起外套走出大門,一屁股坐進老爺車裡往吉米酒吧開去;他在路上遇到幾次盤查,分屬不同單位和分局的政府雇員們攔下每一輛車,似乎認定還有許多逃亡中的仿生人躲藏在各個角落中。是的,沒有錯,他幾乎想這樣說,有個仿生人就藏在我家呢。最終漢克仍是憑藉著一張臭臉和警徽沉默地通過了那些盤查,然而時間還太早,吉米酒吧根本還沒開門,剛被一頓難吃的早餐塞滿胃,他也不想到蓋瑞的餐車去聽派卓吹牛關於賽馬的消息。

事實上,他根本他媽的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可以去,而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把房子留給該死的康納,然後自己在這種冷得要死的雪天無處可去卻又不想回家。




◎這章短一點,算是一個緩衝的章節

◎朋友表示:我確定他們抱了快一個月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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